67话。
「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？」
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问题。不如说是，我从未进行过这样的思考。月球外是广阔无尽的黑色，冷冰冰地笼罩在头顶。面前那月人的声音也是如此，柔和地、冰凉地一点点攀附上脊椎，然后落入我的耳朵里。
为什么？我想。
我必须去守护磷叶石。
「为什么？」
为什么？我寻遍了脑海，在我作为「郭斯特」生活时，在我成为「黑水晶」后。是从何而起的想法？——我被叮嘱过，被郭斯特，被那个从未离开的声音：「要保护好那孩子噢。」
不。
郭斯特已经离开了我，从今往后我便是单独的，名为「黑水晶」的个体。这是百年前就已经被告知的事实。我的决定都是出于独立的思考，虽说郭斯特的愿望是让我保护磷叶石，但那也是我的意愿——
吗？
月人神色像是老师，无喜无悲，仅有一双眸子里隐约地流露出了自上而下的怜悯。他的手是轻且软的，抚在我的脸上，擦去了涂抹均匀的白粉。酒液混合着粉末，沿着脸侧流淌入衣襟。于是，他的话也像是那云朵酿出的酒水一般叫人迷钝了。
「你想要将自我舍弃。」
月球上没有地面的风声，没有草木的窸窣声，也没有同伴活动的脚步声。空旷天幕下，只有浅色粉尘静默地沉淀在表面。
即便内心拼命地想要否认对方，在理智的思考下，却一句反驳都没法说出口。月人的话像是一粒种子掉落进土壤里，没等人反应过来，便借着肥沃的营养生了根，快速地抽条发芽。
我眼中的世界，是不是从来就与他人是不同的？
无法抑制地，疑问接连不断地浮现出来，最终汇聚成一个再没法被磨灭的念头。
想要、变得自由。